【忌逍】万劫（五）
cp：忌逍
仙侠paro
五
杨逍等人抵达白帝城的主城大殿时没有看到张无忌，听闻说他到城以后先将那位小昭姑娘去安顿了，说是安顿完就过来。
六大派到人原本听说明尊今日抵达，都已经等在大殿的两侧，只等着明尊来共商抗魔大计，结果谁成想这位明尊到了白帝城居然先去救治一个小姑娘了，在场的人心下隐隐的都有些不满，所以明教众人进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别开了脸。
周颠对他们这一举动很是气不过，皱着鼻子朝着一干人等哼了好几下，杨逍则低眉顺目地站在了一边。
在场的人里也就武当和明教关系还算勉强可以，莫七侠便出声询问：“杨左使，你这一身的血污是怎么回事啊？”
然后其他人才留意到，杨逍白色的衣摆下方沾到了不少黑色的血迹，非常打眼。
人类的血是红色的，黑色的血是魔物的。
“杨左使，你们来的路上这是遇到魔族了？”宋远桥问。
杨逍淡淡道：“是，我们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一个飞鸿门的女弟子被魔族追杀，所以我们便顺手搭救了一下。”
“飞鸿门？那不是前些日子被灭门的那个小门派吗？！”班淑娴吃惊。
杨逍没有回答。
武当的人便追问道：“所以无忌救治的那个姑娘……就是飞鸿门的女弟子吗？”
“不错。”杨逍又淡淡地应了一声。
班淑娴和何太冲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古怪：“飞鸿门被灭门的时候还是我们赶去的，当时她们派的弟子确实全部都死光了，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女弟子？杨逍，你们确认了那个女弟子的身份了吗？”
“确认过了，有飞鸿门的令牌。”杨逍淡道，“也让她握过了遁铃，确实是我人族。”
“单单是人族可不那么简单，你忘了少林的圆真和尚了吗！”班淑娴道，“明尊带回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来，我认为实在不妥。”
忽然被点名的少林，空闻大师连忙：“阿弥陀佛。”
杨逍垂着眼睫，捻弄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然后抬起头看向班淑娴，依旧口气淡淡：“那就不救了吗？看到魔族直接路过什么都不做了吗？”
“你……！”班淑娴一下子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的身份确实还有待追究，但是既然我们教主带回来了，自由我们明教负责，也不劳各位了。”杨逍冷冷道。
“好了好了，这女子的来历我们一会儿再仔细盘查，大家不要为无谓的事情争执。”白帝城的城主孙长风站出来打圆场，班淑娴才气哼哼地闭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一个身影跨了进来，道：“实在对不起诸位，我来迟了。”
走进来的少年一袭白衣，玉树临风，正是张无忌。
明教的一群人立刻弯腰行礼：“参见教主。”
其余的人也立刻神色恭敬了起来，毕竟这可是神明，唯有峨眉派的灭绝在此刻突兀地冷哼了一声。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城主孙长风已经快步地走向张无忌的方向：“明尊大人，我们终于是等到你了！”说着，激动地抱了一拳，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就差要跪下来了。
“不必多礼。”张无忌赶忙扶了一把，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想必你就是现任的城主吧？”
“是，正是在下，孙家第十七代弟子，孙长风。”孙长风看着张无忌，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可以等到把您盼来的一天！”
张无忌微微一笑：“我知道的，你们孙家历代守护白帝城，辛苦了。”
因为白帝城直面雪原，是魔族要攻入上修界的唯一要口，所以千年前起，七位天神就挑了一个家族，历代守护白帝城，而千百年来守护白帝城之艰险，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座古老的城池经历了多少次的战役，不停地被损毁，再修葺。城墙之上到现在还有很多剑痕和渗入了墙缝里的血迹。
张无忌拍了拍孙长风的肩，道：“归墟还在吧？”
“在！在！”孙长风连连点头，“剑冢那里我们一向是重点守护的，就是盼着终有一日你们能够归来，或者有人，可以再拿起那把归墟剑。只可惜……”
“怎么了？”张无忌问。
“只可惜三百年前那场和魔尊的大战里，剑冢损毁得厉害……”孙长风叹了口气，但立刻又补充道，“不过明尊您不用担心，归墟剑没有被魔尊取走，他无法拔动那把剑，他当年想要毁掉归墟剑的时候，还被剑气重伤了呢。若是没有归墟剑的剑气庇佑我们，三百年前的时候我们上修界就已经被魔族给踏平了吧……”
孙长风说的没有错，三百年前的时候，魔尊的伤势恢复了大半，就带领着魔族穿过荒原夜袭白帝城。
白帝城虽年年严防，但还是被魔尊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半城池毁去，但魔尊最想毁掉的，是白帝城剑冢里的那把归墟剑。
归墟剑是当年七位天神留下的神兵，其威力连屠龙和倚天都难及半分，唯神明可执其剑，凡人永不可握。剑风挥动半寸，便能伤魔族百人，当初魔尊也是因为这把剑而重伤，在雪老城里修养了那么多年。所以他极其忌惮这把剑，这回杀回白帝城，最想要毁掉的，就是这把归墟剑。
然而没想到归墟剑乃真正的降魔之剑，受到魔族的攻击便会双倍奉还。
所以魔尊全力的一击，最后却不成想重伤了自己，不得已又在白帝城修养了一个月。
也恰恰是这一个月的时间，给了三百年前的杨逍他们准备的机会，明教与其余六大派在夜间得知白帝城已经沦陷后，以千里传音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退守昆仑，决一死战。
因为魔族的目标不单单是上修界，他们要去往的是人间，他们千万年来最想要重返的是人间之土，而去往人间，必先越过昆仑。
所以他们一定会来的。
三百年前那一战，算是他们七大门派唯一一次难得的齐心协力吧，少林将镇压在他们禁地的煞气之石龙牙石送来了光明顶，就为了等魔尊来后，以龙牙石将其封印。
而后来战况如何之惨烈也不需要再多复述。
孙长风领着张无忌前往已经完全残垣断壁的剑冢。
看到那把千年来依旧屹立在剑冢上，剑身漆黑的归墟剑的时候，几大门派的人都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段惨烈的过往，想起了很多死在那场战役里的故人，旧友，同僚，一个个都难掩神色里的悲痛。
杨逍也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想起了，纪晓芙。
杨逍这一生，笼统就见过纪晓芙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是闯万剑阁，那一年大家去闯万剑阁都是为了倚天剑，但杨逍不是。
那时的杨逍还年轻，心高气傲的，瞧不上什么所谓的神兵利器，但他偏挑了那一次去，不为别的，就因为为了倚天剑闯阁的人多，他要做的就是于这百人之间拔得头筹。
纪晓芙那时候也在，杨逍并不识得她，也并不觉得是个多起眼的姑娘，要不是有着灭绝得意弟子的头衔，大概会被淹没在人群里。
不过正式闯阁后，这个姑娘倒让杨逍另眼相看了一番。
修为不低，根基扎实，也不贸然急进，懂得观察四方地势，顺利避开了无数个险恶的机关。
杨逍得承认，作为峨眉弟子，纪晓芙确实足够优秀，假以时日甚至可以超越她那个冥顽不灵的师父，不过，她偏偏遇上的对手是杨逍，所以她输了。
但好在，杨逍从开始就不是朝着倚天剑去的，所以看到那个峨眉女弟子出阵后一个踉跄跪在地上鼻子发红，杨逍便把倚天剑掂了两下，随手扔到了她怀里。
无所谓，他从来都不要这个东西。
再后来，阳教主离世，魔族横行，明教内部四分五裂，杨逍也再也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杨逍，往后漫长的年岁，他更未再记起过这个姑娘。
第二次见到她，便是与魔族的大战前夕了。
当时少林把龙牙石送来的光明顶，各大门派集结，准备殊死一搏。
谁都不知道魔尊被归墟剑伤得多重，究竟会何时从白帝城启程来攻打昆仑，所以当时光明顶上的七大门派中人，几乎各个都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杨逍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他的内心其实也非常不安。还是凡人的张无忌是肯定指望不上的，所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苦修阳教主留下的乾坤大挪移。
这是明教最高也最难的心法，阳教主离开后到现在，他也就突破了两层。据说突破十层的话就能够和明尊有旗鼓相当的实力，当然，是不是真的无法考证，毕竟没有人做得到，明教历代教主最高也只达到过四层。
杨逍离突破第三层就差那么一点，可是好多年了始终无法突破，但如今局势迫在眉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坐忘峰长时间静坐，想要窥探乾坤大挪移第三层的奥妙。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越是心急，越是无法窥探其中的大道真意，反而逐渐有了走火入魔之势。
那一日，杨逍运功到满头虚汗，手指微抖，体内的真气更是随意乱窜，他心知情况不妙，赶紧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他只感到浑身一阵忽冷忽热，真气激荡。杨逍轻喘着气逼自己用内力把真气压了下去，然后就在那时，他听到了红绳铃响动了一下，外面传来了张无忌的声音：“请问你是？”
坐忘峰向来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其他明教弟子的话，张无忌又不可能不认识，所以估计来的是个其他门派的不速之客。
“我听说……”外面是个温柔的女声，“杨左使是住在这里……”
殿内的杨逍一怔，居然是一个女子找她？他这辈子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女性，认识的里其中大半数还有仇，会是谁呢？
“正是，您是……？”张无忌问。
“我……我是峨眉弟子……”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回答。
杨逍更怔了，连半刻前体内激荡的真气他都忘了，勉强站起身来，朝着殿门口走去。
他没有走出殿外，就在石柱后面看了一眼。
纪晓芙，这个遥远的名字终于被他想起来了。
“请问你找杨伯伯有什么事吗？”张无忌又问。
“我……”女子低下头，忽然从身上拿出一串剑穗，递给张无忌，“这是施了平安咒，魔族不知道何时会攻打过来，我做了一些，给了不少本门师姐，然后……就也给杨左使一串，希望他……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杨逍微微地皱起眉头。
“……那个……要不然这位小师弟帮我转交给杨左使吧……”
张无忌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替你转交。”
杨逍微微挑眉，看了少年一眼，张无忌素来好性子，一般人求他帮忙他向来是有求必应，时间久了，明教的很多弟子都不把他当作明尊了，仿佛他就是个普通的明教弟子似的。这难得拒绝人，还是个姑娘，倒让杨逍觉得有些新奇。
杨逍只听得张无忌继续说：“这个你必须自己送的。”
“这……这……？”纪晓芙一时愣住。
张无忌道：“在我们凡间，男子赠女子玉佩，女子赠男子剑穗，都是……定情之意。”
纪晓芙“啊”了一声，顿时红了脸，慌忙摆手：“不…不是，我……”
“所以姑娘真的要送的话还是自己送吧，而且……”张无忌忽然停顿了一下，“我也喜欢杨伯伯，所以没有办法帮你送。”
这话一出，纪晓芙呆住，原本在看戏的杨逍也呆住。
“喜……喜…欢？”纪晓芙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可……可你们都是……是男子呀……”
“上修界不是有双修的说法吗？在于阴阳调和，互相补助，虽说大多是男女，但是也没说过男子与男子就不可双修呀。”张无忌道，“我是打算将来永远和杨伯伯在一起的，一起羽化同归，自然是得要双修的……”
纪晓芙目瞪口呆。
因为得道成仙不能有情爱，所以上修界的所谓仙侣大多就只是因为契合一起双修，然后共同得道。而这个所谓的契合，自然是身体，灵力与神识的契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没有太多的情爱在里面，和凡世的普通夫妻并无二致。
张无忌如此大胆直白地说了出来，纪晓芙惊讶之余脸也红了：“可……他不是你师父吗？”
“不是呀，杨伯伯就是杨伯伯……”
张无忌的话还没有说完，杨逍就已经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低声喝道：“无忌。”
“杨伯伯？！”张无忌转头，纪晓芙在一边也吓了一跳。
杨逍深深地看了张无忌一眼，然后转头对纪晓芙道：“纪姑娘，大战迫在眉睫，你现在不是该来坐忘峰的时候吧。”
“对……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现在就走。”纪晓芙看了杨逍一眼，又看了看张无忌，迅速地握着她手里未送出的剑穗跑走了。
杨逍这才对着张无忌道：“你给我进来。”
张无忌拉耸着脑袋跟着杨逍走进长生殿。
杨逍转过身看他：“你刚才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杨伯伯你都听到啦……”张无忌挠了挠后脑勺，“但我也不是胡说八道，我……我是真的那么想的……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起生活在坐忘峰，或者一起羽化同归，我……”
“无忌！”杨逍万万没有想到张无忌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你是明尊，我才是凡人，我们不可能一道羽化同归！”
“我不是明尊！”张无忌忽然反驳道，“杨伯伯不也说了吗？我就是我而已，若说杨伯伯是凡人，那我也愿意做凡人，和杨伯伯一起生活在凡世，我凡世的那间小屋应该还在，我们……”
“无忌……！”杨逍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看向张无忌，“光明顶上现在那么多人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还说向往凡世？我们要是战败了……哪还有什么凡世……”
张无忌沉默，低下了头，喃喃道：“杨伯伯上次说，无忌就是无忌，可你要的……其实还是明尊……”
杨逍捂着心口，努力压下了喉头的一股腥甜。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又何尝不希望无忌就只是无忌呢？可是魔尊临近，天下苍生在前，他又能够有什么选择？
那些所谓的凡世向往，他杨逍有什么资格向往。
张无忌见他脸色难看，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杨伯伯，你不要生气了，我这就去外面继续练功。”说完他对杨逍作了一揖，走了出去。
而杨逍此刻终于压抑不住体内乱窜的真气，一口血喷了出来。
张无忌听闻动静转过身来，看着杨逍吐着血往地上倒去，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跑过来揽住杨逍，抓起杨逍的手腕：“杨伯伯，你怎么了？！”
杨逍觉得身体忽冷忽热，难受得要命，皱着眉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无忌捏着他的手腕把了一下，道：“杨伯伯，你是走火入魔导致的急火攻心……再不治疗会伤及心脉，到时候便是重伤……”
“……不行……”杨逍咽着血沫说道，大战在即，他怎么可以受伤。
张无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可以助杨伯伯疏通筋脉，甚至破乾坤大挪移第三层……”
杨逍被他的后半句话震惊到，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忽然被张无忌整个打横抱起，来到长生殿中央的玉床上。
杨逍睁大了眼睛，忽然意识到张无忌想要干什么，他用尽力气推开张无忌：“……不……不可以……”
“杨伯伯，没有其他办法了……”张无忌说，“双修的话，我就可以助你度过这劫……”
“我说了不行！”杨逍喝道，“张无忌，不可以……！”
张无忌沉着眸子，道：“可我不想看你有性命之忧。”
说完张无忌就要去解杨逍的衣衫，却不想杨逍忽然祭出龙泉剑，剑锋森冷地指向张无忌：“你要是敢……我就杀了你……”
天上的苍鹰不停地盘旋发出清亮的叫声，那是殷野王的鹰。
天空碧蓝，转瞬都三百年过去了。
那个叫纪晓芙的姑娘早就战死在那场战役里，而那个叫张无忌的少年，也永远地坠入了尘川深渊。
那些往事，再也没有人记得，除了他杨逍。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这片天空会不会再一次被血染红呢？
那一头孙长风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和张无忌说着三百年前的过往：“当年要不是归墟剑重伤了魔尊一次，我们又如何抵御得住，当然，也亏了明尊您当年舍生忘死地去封印他……才换来了上修界与人间三百年的太平。”
张无忌只是对他笑了一下，他并没有三百年前的记忆，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杨逍站在人群里，轻叹了一口气，每一次回忆起这些过往，都会让他倍感疲惫。
于是他默不作声，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反正自己重伤未愈，提前离开去休息应该也不会有人指摘什么。
杨逍来到了白帝城弟子为他们明教众备好的厢房处，进去后关上了房门，他素来是个喜净的人，衣摆脏了也会立刻施一个净衣咒，但是魔血这种东西特殊，不是仙术可以消去的，反而需要凡世最质朴的法子去洗掉。
白帝城的弟子们非常贴心地为远道而来的人们备好了水，杨逍轻轻施展了一个术诀，浴桶里的水便立时温热了起来。
他解开腰带，按照外袍，中衣，里衣的顺序一件件地脱下。
白衣层层叠叠地落到了他的脚踝处。
一头黑色如丹青水墨般的长发垂至腰下，杨逍慢慢地走向浴桶。
若是此刻有人在场的话，就会诧异地发现明教光明左使的后腰处居然有一个红色的类似双蝶的疤痕。
这是一个，与人曾双修过的标记。
而另一边，白帝城的其他人，因为有了能够催动归墟剑这样这种神兵的明尊到来，大家的心底都多了份安心，三百年前他们没有神尊尚且也算是与魔族一拼，如今有了神尊的存在，更是不怕了，最少，应该也不会像三百年前那样惨烈了。
于是明尊来到了白帝城的第一个夜晚，月色怡人，城中灯火俱静。
隔日，张无忌还未起身，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嘈杂声。
他微微地皱了下眉，从床上坐起来，拿下了挂在旁边的衣袍披上，推门而出，拉过一个行色匆匆的白帝城弟子问道：“敢问这位小哥，发生了何事，怎么大家都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不至于是魔族忽然攻打过来吧，那样的话结界也会有反应的。
那个被拽住的白帝城弟子连忙低头行礼：“回明尊大人，这……其实……”
“怎么了？”
“就是今早，有人发现……一个崆峒派的弟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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