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逍】小楼山（二）
cp：忌逍
ABO|民国|封建文学
前文：一
【本章导读】
张无忌弃医从文……（x
忌逍是真的。——张树人（x
※封建文学又称气人文学，野王粉慎看（。
二
张无忌年少的时候是和他太师父同住的，留洋回来后就一个人搬去了衡山路的房子。
这房子是他父亲张翠山留下的，三层高的大洋房，还带了前后两个花园，汽车停在房子门口的时候殷天正和殷野王眼睛都直了，他们淮镇到底是小镇子，到处都是白墙黑瓦的低矮屋舍，就算是在当地颇有威望的明教，也是中式的四合院，这么气派的洋房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进屋的时候难免地就有些揣揣。
殷离刚踏进花园就整个人兴高采烈的，蹦着轻快的步伐把花圃里的两朵蔷薇摘下来别在自己的耳朵边上，笑嘻嘻地转头看杨逍等人，正打算问他们好不好看，就听到不远处的园丁喊道：“哎哟小姐，那个不能摘的哟。”
“为什么不能摘呀！”殷离摇晃着手里的两朵蔷薇咕嚷道。
“这个要砌成花墙嘀，你这摘掉两朵，不就砌不起来了吗！”
“李叔。”杨逍适时地走上前一步出声道，“没事，殷小姐既然喜欢，晚点叫人多拿几盆去她房间里。”
叫“李叔”的园丁愣了一下，这才仔细打量了跟着杨逍进来的三个人，想起之前说过的少爷的外公要来，顿时明白了什么。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小姐了。”杨逍垂睫淡淡道，“还有这两位，一位是少爷外公，一位是少爷的舅舅。”
“哦哦，原来是老爷小姐。”园丁李叔连忙朝着三人弯腰点头。
“咳咳……”殷天正和殷野王对视了一眼，咳嗽了两声，将腰板挺直了些许，毕竟杨逍说得没错，以后他们就要在上海常住了，未来就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什么好露怯的。
“二位随我来吧。”杨逍走在前面，“知道二位要来，房间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说缺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让下人去添置。”
说着，杨逍领着殷家父子走进了主屋，向着二楼走去，殷离已经被花园里各色各样的花吸引了目光暂时没有跟着进去，只有殷家父子跟在杨逍身后上楼。
那穹顶的水晶吊灯，国外进口的皮质沙发，还有侧厅里白色的钢琴，殷野王看得嘴都合不拢，小声地对着他爹咕嚷道：“爹，你说这些能卖多少钱啊？”
殷天正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少在那儿没出息了。”
杨逍走在他们前面，眼睛里神色不变，领着他们到了房间：“这是鹰王的房间，左手边是野王的，右手边是阿离的。”
“那无忌住哪里啊？”殷野王问道。
“少爷睡三楼。”杨逍答。
殷野王点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往床上坐了两坐，被褥柔软，他显得挺满意。
“那，无忌什么时候回来啊？”殷天正问道。
“应该快了，我有让司机去报社接少爷。”
殷天正皱起眉头：“你说的这报社……是卖报纸的地方吗？”
“……是写新闻稿的地方……”杨逍斟酌着回答道。
“诶，这无忌不好好的待在商会里，跑去什么报社做什么？”殷野王也忍不住插话问道。
“少爷自有少爷的想法。”杨逍淡淡地回答。
杨逍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殷野王满意，他皱起眉头：“可这张氏商会这么大，他不管谁管啊？”
杨逍沉默了一下，正打算要回答的时候，却听到楼下的张妈喊道：“先生，少爷小姐回来啦。”
还不等杨逍说话，殷野王从床上坐起来，大喜：“哟，无忌回来啦，爹，我们下楼去瞧瞧无忌。”
殷天正点点头，脸上也带了点即将要见外孙的喜悦。
不过二人刚走下楼，就微微地呆住了，因为回来的不只是张无忌，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自然亲热地挽着张无忌的手臂，正在和殷离说话，殷离大约是多年没有见过张无忌了，似乎是认不出来，带着些许戒备的神色看着眼前的青年，那个漂亮姑娘在说话：“阿离，你认不出来啦？他真的是你的无忌哥哥呀，真认不出了？那我呢？我你总认得吧？我是不悔姐姐呀。”
“不悔姐姐……？”殷离歪着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洋装，梳着漂亮的发型的女孩，思考了一会儿拍起手来，“不悔姐姐！”
“这下认出来了吧！”杨不悔松开了张无忌，开心地上前和殷离拥抱了一下。
张无忌在旁边叹气：“唉，认得出不悔姐姐，却认不得无忌哥哥，蛛儿啊蛛儿，真是好狠的心。”
“你不是无忌哥哥，你是阿牛哥哥！”殷离道。
张无忌失笑：“好好好，你说是阿牛就是阿牛。”
“蛛儿”与“阿牛”是这两表兄妹之间亲切的称呼，张无忌还小的时候他母亲殷素素曾带他去淮镇小住过一下，据说也就是那个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殷离拿着个蜘蛛找张无忌玩把张无忌吓哭了，躲了这个表妹好一阵，后来别人告诉他这个表妹是个傻的，没人喜欢和她玩，于是向来心软的张小少爷又重新主动接近了这个傻表妹，后来两人之间便彼此那么称呼着。
正说笑间张无忌注意到了站在楼梯口未下来的殷天正和殷野王，他忙道：“外公，舅舅！你们怎么站在那里。”
“哦哦，无忌。”殷天正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走下阶梯，拍拍自己的外孙的肩膀，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了旁边的杨不悔。
杨不悔就和她父亲杨逍一样，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穿着精致漂亮的洋装，带着丝绸手套，臂弯里挎着一个珍珠小包，无论怎么看都是富家千金的模样，自己的孙女站在她旁边完全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可明明，自己孙女才是真的小姐，杨家父女那完全是外人，跟着张无忌来了上海那也不过是下人，这世上哪有下人过得比主子好的道理？
“外公舅舅，这么长的路坐火车习惯吗？”张无忌没有注意到外公的目光，沉浸在阔别多年重逢的喜悦里面。
“没事没事，就稍微有点晕车，年纪大了。”殷天正笑笑。
“对不起啊，我该亲自去接你们的，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张无忌挠挠头。
“你都在忙什么呢，无忌？”殷野王问道。
“哦，最近真的有很多大事要报道……杨伯伯，你记得我们以前见过的那个文豪柳先生吗？”张无忌兴冲冲地谈起来。
“记得的。”杨逍从楼梯上下来，在旁边站定，淡淡地点点头。
“他呀，最近公开了自己坤泽的身份，在文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呢。”张无忌笑道。
杨逍微微怔了怔，神色有些难明。
“他说，凭借他这支笔杆，坤泽也一样可以在这个大时代里做出贡献，一点都不比乾元差！虽然因为这个事他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面，但是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今天本来就是要去采访他的……但是他现在不接受采访，我正在想办法……”
就在张无忌口若悬河地讲着这事的时候，殷野王忍不住打断了他：“无忌，那些坤泽不坤泽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哪里值得报道啦？”
“这……柳先生能够站出来说这事真的……”
“无忌。”殷天正也道，“你舅舅说的对，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说这看了杨不悔一眼。
杨不悔皱了皱眉头，又看向张无忌，一边的杨逍垂着睫，看不出是何神色。
“这……我，我立业了啊……”张无忌道，“哦我知道了，外公你们一定是觉得我本来该去医院工作是吧！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自从上次从淮镇回了上海，我就觉得啊，比起治病救人，更需要改变的是这个时代的思想……”
“无忌。”殷天正在一次打断了张无忌，“你是有业，有家业。”
张无忌愣住，张了张嘴：“外公是说商会的事啊……”
杨逍在一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不打算从商的……”张无忌摸了摸后脑勺，“太师父也知道的……商会的事，现在都是宋大伯和杨伯伯在打理……”
“杨逍？！”殷野王一愣，不可置信地反问。
“是……是啊……”张无忌莫名其妙地看着有一点激动的舅舅。
“这怎么可以呢！”殷野王道。
“……怎么不可以了？”张无忌迷惑地看着他们，“杨伯伯很能干的，自从他接手商会以后，我们商会的生意……”
“生意总归是要自家人来把关的，无忌。”殷天正语重心长地说道。
“无忌哥哥。”杨不悔忽然开口，“殷老爷子的意思是我爹是外人，信不过的，他们既然来了，该他们把关了。”说完小姑娘对天翻了个白眼。
心思被那么直白地戳破，殷天正的脸有点挂不住，殷野王怒道：“我们大人讲话哪里有你个女娃娃插嘴的份！”
杨逍也低声呵斥道：“不悔。”
“我只是替他们把话说了而已嘛。”杨不悔哼哼。
“你太失礼了，回楼上去把衣服换了，然后下楼准备吃饭。”杨逍道。
杨不悔不悦地看了杨逍一眼，然后气哼哼地转身上楼。
气氛徒然冷了下来，张无忌略微显得有些尴尬，杨逍轻咳一声：“那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开饭吧，少爷。”
“好，好。”张无忌连忙点头，“外公，你们坐一路火车也累了，先吃饭吧，吃完今晚先早点休息。”
殷天正瞧了杨逍一眼，又和殷野王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先入座了。
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殷野王回到房间后还忍不住骂骂咧咧的：“一桌子山珍海味，我愣是没吃出个味道，妈的，都是杨逍个丧门星害的，只要和他一道，就准没好事。”
殷天正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把门关好，问道：“你刚才有注意到杨逍女儿上几楼了吗？”
“你说杨逍让他女儿上去换衣服的时候吗？”殷野王回忆了一下，忽然变了脸色，“是三楼！”
殷天正冷着一张脸点点头。
“嘿哟，她一个下人的女儿凭什么和少爷睡同一楼？”殷野王怒道，“我们这些家里人反倒睡在了二楼？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把无忌拖起来……”
“诶。”殷天正连忙阻拦了一下自己冲动的儿子，“杨逍打得什么主意你看不出来吗？”
殷野王思索了一下：“爹，你的意思是……杨逍想要把自己女儿嫁给无忌？！”
殷天正点点头：“我刚看了下，杨逍居然也住在三楼，呵。我们明教规矩尊卑向来严格，他本该是个懂规矩的，和少爷住同一楼，现在还接管了商会，他啊……估计是把自己当作少爷的岳父自居了呢。看看他把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守妇道的骚狐狸，如今他女儿也是个小狐狸精。我们居然就让无忌和他们父女两个处了五年……唉……怪我们来得太晚了……”
殷野王咬牙道：“确实是个小狐狸精，瞧她之前勾着无忌的样子，一个有规矩的女孩子家，做得出这种事吗！爹，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呀？以后他妈还真得和杨逍那厮平起平坐了？”
殷天正摸了摸下巴：“杨逍父女是要防的，但我们……也能和无忌亲上加亲。”
殷野王愣了愣：“什么意思啊爹？”
“你不想阿离以后做张氏商会的少奶奶？”殷天正问。
殷野王一怔，面露惊喜，随后又道：“不行啊爹，阿离那丫头是个傻的，这……”
“她是傻的，你这个做爹的又不傻，将来还不是你帮她看着商会。”殷天正摸了摸胡子道。
“可……可无忌……能娶她吗？”殷野王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去上张家说亲，张家那老太爷能答应无忌娶我家傻闺女吗……”
“张家老太爷大约是不太可能答应，但是……”殷天正目光黯了黯，“要是这生米煮成了熟饭呢？”
殷野王张大了嘴巴：“爹，你的意思是……”
殷天正叹了口气道：“我们不是要坑无忌，是害怕他被杨逍父女坑了，而且，我们也不是真的让无忌娶个傻媳妇儿，将来无忌要纳妾，我们也都是能够同意的。”
殷野王立刻点头：“爹你说得没错，我们只是帮无忌守家业罢了，这总不能让杨逍爬到我们头上来。”
夜深人静，杨逍坐在案前再一次仔细检查了一遍账目。
也不知道是看得时间太久了昏黄的灯光刺目，还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烦躁，杨逍摘下眼镜，不轻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叹了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杨逍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张无忌。
“少爷？”杨逍愣了一下，夜已经深了，张无忌很少会在那么晚过来找他，杨逍连忙侧过脸身子让张无忌进房，“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来给你送这个。”张无忌对着他笑笑，手里拿着一盅汤，“今天张妈她们为了招待外公都忙坏了，我刚才问了一下她们，居然没有给你熬汤，不过看她们忙了一天我也不想麻烦她们了。”
杨逍微微怔了怔，看着张无忌走进房间里把那一盅汤放到他的桌上。
这是药汤，五年前自己跟着张无忌来上海的时候，身子还太虚，后来张无忌找来老中医给自己开出的调理的方子，每月过了信期就得喝上三天，五年前的时候老中医还说他身子亏空，体冷宫寒，但是调理了五年，已经好上了很多，至少不会在大热天的也手脚冰冷了。
今天那么忙，杨逍自己都几乎把这事给忘了，却没想到张无忌居然记得，杨逍垂了垂睫，嘴唇抿成一条线，也不说话。
“呀，杨伯伯，你这么晚还在工作啊？”张无忌看到杨逍桌上的账册，惊讶道。
“没有，我只是再对一遍而已，手底下的人做事总会有不够细心的时候。”杨逍答。
张无忌闻言，面上忽然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那个……杨伯伯……今天我外公和舅舅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杨逍忙道，“少爷看得起属下，给了属下这份差事。”
“杨伯伯你不要这么说……”张无忌道，“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里做事都是出类拔萃的，唉……让你屈居于商会里面，天天和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大老板打交道真是委屈你了……”
“少爷说得哪里话……”杨逍是真的没料到张无忌会这么说，“能在商会里做事，是杨某高就了……”
“当然不是啦。”张无忌反驳道，“在我心里面，杨伯伯和柳先生那样的人是一样的，清风傲骨的。杨伯伯一手字那么好看，要是入啦他们文联，定能艳惊四座。”
“少爷过誉了……”杨逍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杨某……又怎么和柳先生那样的文豪相比……”
同样是坤泽，人家柳先生是清风朗月，他随便站出来说一句话也能够鼓舞人心，他杨逍又算个什么东西呢，一个落后的小镇出来的，不干不净的人，从前就是个万人嫌，现在也不过是一身的铜臭，满身世俗。
“我是说真的杨伯伯……”
杨逍笑了一下，不想和张无忌继续这个话题：“少爷说今天未能采访到他，那明儿还要继续去吗？”
若说鹰王父子是一面镜子，映出了他不堪回首的过去，那这位柳先生也是一面镜子，映出截然相仿的两段人生，际遇不同，命运自然也不同。所以杨逍并不想多谈。
“去。”张无忌用力地点点头，“柳先生能够站出来承认自己的坤泽，我觉得他啊，真的是跨时代意义的人物，我一定要采访到他的！”
杨逍笑着点点头：“少爷要做的事，总能够做到的，柳先生……也一定会被你的坚持打动，愿意接受你的采访的。”
张无忌也笑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啊……不过这些天外公和舅舅刚来，我估计还要陪着他们去上海各处看看……”
“不要紧的，这事交给我就好了，少爷尽管忙自己的。”杨逍道。
“啊？这样可以吗？”张无忌道，“我不陪着他们，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他们以后就常住上海了，来日方长，你总有时间可以陪他们的。”
张无忌点点头：“不错，那今晚那么晚了，我也不打扰杨伯伯了，你记得把汤喝了，然后早点睡，不要再看那些东西了。”
杨逍点头：“好。”
“真的早点睡。”张无忌临出房门口的时候又嘱咐了一句。
杨逍对他笑了一下：“好。”
张无忌这才满意地替他带上了房门。
杨逍走到桌边，揭开了盖子，汤还冒着热气，果然是刚刚熬好的，他拿勺子搅动了一下，轻轻地啜了一口。
鲜甜里不可避免的还是带了一些药的苦味。
杨逍笑了一下，笑容柔和，可偏偏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涩。
他想，药这种东西，拿再多的食材与香料去掩饰，都去不了那份苦。
殷家父子来上海一周多，张家宅子勉强算是平安无事，最多也就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几句，但是只要杨逍不搭理，倒也吵不起来。也就杨不悔对此不太高兴，回家的日子逐渐少了，不是更多地待在学校就是日常出去找同学玩，反正晚上一同吃饭这种事她能避开就避开了。
殷天正倒还好，年纪大了，大概地熟悉了一下周边也没打算一天到晚的往外面跑，大多数时候在家里面待着，反倒是他那个儿子殷野王是个闲不住的，上海的各种饭店酒楼他都跑了一遭，花钱大手大脚的倒还都是小事，前些时日手底下的人还私下告诉杨逍，说殷野王问他们上海最大的赌场在哪里，他们又不好不说，委实为难。
这不，今儿他又说要去百乐门舞厅看看。
杨逍想了想，决定陪着一起去。
这百乐门舞厅不比其他地方，上海滩上很多名流都会去那里消遣消遣，但偏偏又鱼龙混杂，不乏黑白两道和三教九流，殷野王到底是张无忌的舅舅，万一出了点丑丢的是张家的脸面，万一和人结仇，还是张氏商会要帮着善后，所以思前想后杨逍便跟着一道去了。
还好，殷野王入了百乐门后没有太过张扬，大部分时间他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舞小姐们白花花的长腿，随着裙摆的舞动被晃得七荤八素的，招待过来询问他需要什么饮品的时候他愣是没听到张着嘴茫然地看着他。
“请问您需要什么酒吗？”招待又礼貌地询问了一次。
杨逍率先开口道：“一瓶Ben Glaetzer Bishop Shiraz。”
“是，杨先生。”招待是认识杨逍的，杨逍一开口，他便点头准备离去。
“诶等等！”殷野王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杨逍道，“你点的这什么呀……本什么的……”
“红酒，这个地方没有女儿红之类的，至于其他的洋酒我怕你第一次喝的话会不太习惯……”
“切，我这样的海量什么酒不行啊，那个……把那个牌给我看看……”殷野王白了杨逍一眼，在他眼里，杨逍不过是跟着来给他付钱的人罢了，怎么能做自己的主呢？
招待疑惑地看了杨逍一下，这举动让殷野王更加不耐烦了：“快点。”
杨逍叹了口气：“那让殷先生自己挑吧。”
“好。”招待又把酒水单重新递到了殷野王的面前。
“嘿，你们这菜单写的怎么都是歪七歪八的洋文？”看着那些如同蚂蚁般的字符，殷野王忍不住怒道。
“呃……不然我为您推荐一下……？”招待愣了愣。
“别！”殷野王平生最恨被人看不起，“就……就这个吧，最贵的这个……”
招待一看，犹豫了一下：“这版伏特加是我们经理亲自调的，浓度特别高……”
“我说了这款就这款，你啰啰嗦嗦干什么啊！知不知道我们是哪里人！啊！张氏商会你听说过吗！”
杨逍无奈地摸了下自己的眼角，开口：“殷先生既然这么说，你就上吧，帮他多兑几块冰进去……”
“是……”
“别！”殷野王瞪了杨逍一眼，“老子还就喜欢喝烈酒了！”
杨逍无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招待离去。
而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殷野王差一点点就冲上百乐门的舞台和台上的舞小姐们一起抬腿唱歌，亏了杨逍还多带了一个塞克里来，才硬生生地把人给拽了回来。
眼瞅着人醉成这样，杨逍让塞克里赶紧开车回去，却不想殷野王死死地抱住百乐门前的柱子不愿意撒手。
“不……不行……不能回去……”
杨逍摇了摇头，他也懒得和醉鬼讲道理，给塞克里使了个眼色，让塞克里把人从柱子上面扒下来。
“……不行……都说了……现在还……不能回去……！”结果殷野王直接赖在地上打起滚来，就是不让塞克里拉拽自己。
百乐门舞厅前人来人往，杨逍头都痛了。
“……爹说了……今晚……不到十点……都不能回去……！”
杨逍眉心一跳：“鹰王说的？”
“……总之…… 不能回去……无忌……无忌……和……无忌……唔……”
“少爷？”杨逍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今晚杨不悔学校有化妆舞会所以她之前就说了住同学家里，至于殷天正，白日里说自己房间里的床睡得不怎么舒服，以及房间里缺了点东西，带着张妈和李叔一起出去购置了，听说晚上七八点左右会回，但反正意思就是张妈等人是来不及回来做饭了，家里只剩下殷离那个丫头，那个傻丫头自然不懂的照顾自己，所以今早出门的时候少爷承诺说今晚他会早点回去，陪殷离吃晚饭。
可是……到底为什么十点之前不能回去？
杨逍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告诉他可能有点问题。
事关张无忌，他也就管不了殷野王了，对着塞克里直接道：“塞克里，你在这里陪着他醒酒，酒醒了再叫黄包车把他拉回来。”
“逍哥？”
“我开车先回去一趟。”杨逍也不多和塞克里解释了，自己去取了车，往家里面开去。
杨逍开车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可是大宅子里除了张无忌的房间亮着灯火，大厅里面一片漆黑，原定七八点回来的殷天正和下人们居然都还没回来。
整个宅子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杨逍走进了大厅，摸到了开关，开了灯。
而灯光亮起来的瞬间，三楼却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碗碟碎裂的声音。
杨逍整个人一惊，迅速地朝着三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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