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逍】小楼山（五）
cp：忌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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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听到楼上传来的拍门声时，殷家父子都有些心虚地埋下头假装继续吃早饭，不过游移的目光还是显示出了他们对楼上的关心，餐桌上也只有殷离拿着两个白软软的馒头把玩，丝毫没察觉出气氛的不对。
不过一楼离三楼确实太远了，无论怎么竖起耳朵也难以辨听楼上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张无忌快速地跑下楼来。
看到张无忌下楼，与殷家父子连忙低下头的举动不同，殷离却在此刻抬起了头，和匆忙下楼的张无忌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愣，应是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晚的事。
殷离手里的馒头掉落在桌上，她稍许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退，昨晚的阿牛哥哥让她陌生又害怕，虽然杨叔叔告诉她那是因为阿牛哥哥病了，但是殷离心里面还是有些惊惧，所以此刻见了张无忌，她不敢如同往常那样上前去与他亲密的说话，然而少女的心地终究善良，缩了缩脖子，轻声开口：“……阿牛哥哥……你的病好了吗？”
张无忌心下顿时一酸，往前走了两步：“……好了，都好了，蛛儿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殷离点点头，终于没有再紧绷着身子往后退了。
张无忌小心翼翼地往前，在殷离的旁边坐下，问道：“蛛儿，你告诉我，昨晚那汤……是谁给你的？”
殷离虽然痴傻，可却是真正的纯白无瑕，张无忌不敢想象昨晚要是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儿，自己该如何对面这个表妹，究竟是何人可以如此恶毒，利用蛛儿这样单纯的姑娘来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若是被自己揪出来，他绝不会轻饶对方。
殷离却只是有些紧张地摇摇头：“不能说的……不能说的……”
“为什么不能说？那个人是威胁了你什么吗？”张无忌追问道，“蛛儿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殷离依旧摇头，十分为难地看着张无忌：“真的不可以说的……”一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张无忌疑惑地顺着殷离的目光看过去，一时之间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殷离不停地看自己父亲的眼色，直到殷野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张无忌心里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难怪自己在这里和殷离聊着这莫名其妙的话题，自己的外公和舅舅却一句都没有过问！难怪昨天晚上人全部都出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来！难怪可以让殷离言听计从并且死守秘密！原来是这样……
张无忌缓缓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殷天正和殷野王：“外公，舅舅……”
殷天正侧过了脸，而殷野王又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想要掩饰这份难言的尴尬。
“……你们……是你们让蛛儿……？”张无忌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办法说出后半句话。
殷天正清了清嗓子，道：“无忌……你误会了，那个……是阿离说要炖汤给你，所以她爹爹才教的她，结果……结果她拿错了她爹的东西，以为那是调料，这才……这才捅出了那么个篓子……”
“外公！”张无忌打断殷天正的话，“昨夜那汤里的东西可是「元月散」，那是专门给乾元下……下的药。舅舅是乾元吗？怎会有那种东西……”
“这……这……”殷天正一时语塞，“你舅舅他本来就比较胡来，可能是……”
“好了爹！”殷野王开口，站起来道，“没错，药是我买来下的没错。”
“舅舅？！”张无忌瞠目结舌。
殷野王烦躁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道：“舅舅知道这件事是舅舅做的不地道，可是舅舅也是为了你和阿离好啊，你们从小感情就好，你娘去世得又早，理应是我该照顾你的，所以才想着与你亲上加亲……”
“舅舅！”张无忌道，“蛛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你怎么……怎么能够……”
“那你也是我亲外甥，有什么不好吗？你的人品舅舅是完全信得过的……”
张无忌摇头：“蛛儿是我妹妹，我照顾她自然是理所当然，就算她这辈子不嫁，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愿意一辈子养着她，舅舅根本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两个人的结合，那该是……”说到这里，张无忌顿了一下，双目微微一红，“该是两情相悦的事，而不是……”
“舅舅知道，阿离不聪明，配你确实是有些许委屈你了。”殷野王道，“可舅舅没说你只能娶阿离一个啊……”
张无忌震惊地抬起头。
“你将来再娶几个填房，舅舅都不会说什么的。”殷野王笑起来，“无忌啊，你可是舅舅唯一的外甥，那舅舅哪里会委屈你啊。娶几房都行，舅舅帮你操办！哪怕……哪怕你心地善良要想收了杨逍做个通房也成……”
张无忌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是他舅舅说出来的话：“舅舅……你怎么……你怎么……？”
“我怎么了？”殷野王亦觉得莫名其妙。
张无忌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后退了一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能想着三妻四妾这样的事呢？”
“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怎么了？”
“这是历史的糟粕，是我们要剔除的东西……”
“无忌，你这话舅舅就不爱听了！”殷野王道，“哦，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思想老旧，是糟粕，是乡下人，是吧？”
“舅舅？！”
殷野王生气道：“我看啊，你是这些年在张三丰的身边长大，所以和我们都不亲了，就是瞧不起我们了，外公和舅舅就不该来投奔你，我们让你丢脸了，是也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殷野王火气也上来了。
“我……”张无忌哑口无言，一时间只觉心力交瘁。
“我瞧这你就是这个意思！”殷野王怒道，“爹，阿离，我们也别待在这儿碍人眼了，收拾收拾回淮镇去吧。”说着就去拉殷天正和殷离，作势要离去。
“舅舅……”张无忌无力地唤了一声。
“就可怜素素，我的好妹妹。”殷野王摇头叹息道，“是当哥哥的抢不过人家，让无忌在这大上海长大，最后认不得家乡……”
张无忌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头疼，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拦住了殷野王：“舅舅……今日的事，是无忌不对……您不要生气了……”
殷野王站着没动，梗着脖子也不看张无忌。
“昨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无忌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留在上海，外公也能颐养天年，这也是我娘的愿望。”张无忌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我没有办法娶蛛儿，但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们放心吧……”
殷野王和殷天正对视了一眼。
“好了，你们继续用餐吧，我最近……有些忙，可能都要在报社加班，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张妈或者李叔开口就好，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找杨伯伯也行。”张无忌说完最后一句话，又似如鲠在喉，“……那我上班去了……”
语罢，张无忌随手拿上外套，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张无忌离去，殷野王转头对着殷天正道：“爹，无忌说不娶阿离。”
殷天正却深谙不能逼得太紧的道理，只是微微摇头：“昨夜的事是我们理亏了点，无忌不高兴是肯定的，这事从长计议。”
殷野王却不这么觉得：“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杨逍那贱人？明明可以去找个大夫，却偏要亲自上……”
殷天正白了殷野王一眼：“你倒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昨晚没看住杨逍，他能跑回来……”
“我……！”殷野王恨恨道，“肯定是那贱人诓我喝那烈酒的！我觉得我们之前都小瞧他了，以为他是要把他女儿嫁给无忌，我瞧着是他自己想要攀高枝！我现在就上去揭穿他的面具！也不知道他都和无忌说了点什么，无忌朝着咱们发那么大火！”
“诶……”殷天正想要叫住殷野王，奈何对方已经甩下筷子往楼上跑去了，殷天正也只好跟着一道上去。
“姓杨的，你给我滚出来！”殷野王恶狠狠地踢开杨逍的房门，正打算跑进去和杨逍吵上一吵，谁知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才终于发现杨逍裹着浴袍歪倒在床上。
殷野王一皱眉头，走过去推了杨逍一把：“喂！”
杨逍没见醒，只是脸色泛着诡异的潮红。
这个时候殷天正也已经赶了上来，看到这副场面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把人打了？”
殷野王刚想反驳“我哪里打得过他”又觉得挺没面子的，话到嘴边就改了风：“我才懒得动手打一个寡妇……晦气。”
殷天正走上前几步，看了看杨逍，又拿手去触碰了一下杨逍脖颈处的皮肤，随后转头看了门开敞开着的洗漱间一眼，道：“高烧。”
“怎么？我们还要给他找大夫不成？”殷野王看着杨逍就来气，心想着要不是昨天他没再多提醒下自己，自己也不至于烂醉，坏了父亲一手安排的事，今儿还要被自己外甥数落，他现在没趁人之危去踹他两脚都已经很不错了。
殷天正却站直了身子，淡淡道：“大夫自然是要找的，不过……”
“不过？”殷野王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殷天正忽然一笑：“我们杨左使病得那么严重，怕是好些天都打理不了商会的事了吧，你这个做舅舅的，该帮无忌分担。”
殷野王顿时眼睛一亮，但随后又有些顾虑：“……可这张氏商会的人，认我吗？”
殷天正意味深长地一笑，于杨逍的案上随便拿了张白纸写了几个字，再拿过杨逍的私印在白纸上按了个印章，递给殷野王：“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按个杨逍的手印也行，反正我们杨左使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打理商会事务。”
“嘿，够了够了！”殷野王面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拿过那张白纸就打算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问，“那杨逍怎么办？”
“杨左使嘛……”殷天正瞥了昏迷中的杨逍一眼，“找人去给他抓个药，他醒了自然会喝药，他要是不醒，那我们也算是给他求过医了不是？”
“还是爹你高明，不落人口舌！”殷野王笑着把白纸塞进自己胸口的口袋，“那我先走了！”
“去吧。”殷天正也不管还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杨逍，后脚跟着他儿子一道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殷野王来上海有一段时日了，加之他经常去商会取钱花，又吹嘘是张无忌的舅舅，所以张氏商会的人都认得他。当他拿了一张盖有杨逍私印的委托书说来代理商会副会长一段时间，底下人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平日里杨逍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唯有塞克里比较纠结，他跟着杨逍的时间久，深知杨逍为人，杨逍要是真的病重需要把手头上的事交给其他人处理那也绝不可能交给殷野王，殷野王对商会的事务不熟还是其次，主要还是他这个人并不靠谱，喜欢排场铺张，手里有点钱还要去赌场，这种人怎么来管理商会？
可是塞克里能够说什么呢？他只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殷野王摸着桌子，一会儿把玩下杨逍的钢笔，一会儿又去摸了摸办公室里放着的玉器，欣赏完了以后伸着懒腰倒在椅背上面，指使着塞克里道：“去，倒杯酒来。”
“现在才上午？”塞克里有些惊讶。
“上午怎么了？喝你家酒了？”殷野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不快去？”
塞克里沉默了一下，正打算退下去，却忽然听到有下人敲门。
“进来。”殷野王喊了一声。
一个下人走进来，对着殷野王道：“殷先生，崆峒帮的关帮主求见。”
殷野王皱了皱眉头，转头问塞克里：“这关帮主是谁啊？”
塞克里答道：“张氏商会联合了上海滩上的其余七家商会成立了商会联，崆峒帮就是其中之一，来的应该是关能关帮主。不过前些日子因为崆峒帮的人在商会联名下的酒楼里卖大烟所以被除名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殷野王点点头，“叫他进来吧。”
“是。”
手底下的人很快就领着崆峒帮的几个人进来了，为首的关能穿着唐装，披着件黑色的袍子，见到里面坐着的人不是杨逍而是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微怔了一下：“这位是……？”
“我是张会长的舅舅，姓殷。”殷野王道。
“哦，殷先生。”关能从善如流地笑笑，“那杨先生……？”
“杨逍啊，他身子不大好，怕是最近都来不了。”殷野王道，“你有什么事儿就尽管和我说就好了，这里啊，现在，我当家作主。”
关能打量了一下殷野王，随后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老夫今日，确实有件事要麻烦殷先生了。”
“你说。”
关能看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兄弟一眼，道：“我这三个兄弟不懂事，前些日子被客人怂恿，才一时做了些糊涂事，在酒楼里卖了些不该卖的东西，他们犯了这种错事，我这个当大哥的难辞其咎，今日特地领着他们来赔礼道歉，还希望殷先生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他们几个计较，也卖我们崆峒帮一个面子。”
说完，关能朝那三人使了个眼色。
于是唐文亮等三人各提着一个箱子来到殷野王的面前。
那三个箱子看着沉甸甸的，殷野王顿时有些心痒难耐，坐在位置上直起身子往前瞧了瞧。
关能道：“这是我们一些小小心意，还请殷先生笑纳。”
语罢，唐文亮三人打开箱子，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的全部都是银票，大洋和一些珠宝玉器。
殷野王顿时眼睛都直了，这下哪里还坐得住，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三个箱子的面前，摸着里面的金银，忍不住问：“这……都是给我的？”
“自然。”关能笑笑，“还请您对我们犯过的错事既往不咎，以后我们崆峒帮一定记着你的大恩。”
殷野王拿着银票和大洋爱不释手，连连道：“好说好说，不就是卖了点大烟吗？多大点事啊！这年头，谁不偷偷摸摸干点这种行当，我懂的，我都懂的。”
“殷先生通透。”关能道。
“小事一桩，全都包在我身上了，张氏商会定然不追究。”殷野王拍着胸脯保证。
“殷先生？！”塞克里却忍不住站出来，“这不行啊，逍哥……”
“闭嘴！”殷野王骂道，“杨逍他算个什么东西？以后张氏商会的话事人，除了无忌，那就是我！杨逍是谁？他只是个外人，是个下人。他说的话，作不得数。”
“可是……！”
“再不闭嘴就给我滚出去！”殷野王不耐烦地打断塞克里。
关能在一边笑了笑：“杨先生虽说能干，却是个冥顽不灵的，生意场上，果然还是殷先生聪明通透，以后我们都要仰仗您了。”
殷野王大笑：“那是，杨逍这老小子能做什么？他这种晦气的骚货……”
关能忽然挑了挑眉，看向殷野王。杨逍虽说人缘不好，但是会骂他「骚货」的人倒是真没见过。
“咳咳……”殷野王大概想起了家丑不可外扬，连忙又道，“总之，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没必要和杨逍说，他在我们张家，就是个下人，什么都算不上。”
“我明白了。”关能点点头，“殷先生来上海不久吧，不如和我们一道去吃个饭，让老夫好好款待下殷先生。”
“这……”殷野王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
“上海很多好地方，杨逍不知道，但老夫，能带殷先生去好好玩一玩。”关能道，“今日我做东，殷先生只管好吃好喝好玩就行。”
殷野王笑起来：“行，那恭敬不如从命啊！走！”
说完，便好似与关能十分熟络似地往外走去。
塞克里看着干着急，犹豫了一下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塞克里开了辆商会的车，火急火燎地赶往衡山路的别墅，敲了好一会儿门，才瞧见殷天正缓缓地走出来。
“塞先生，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殷天正站在大门口问道。
“殷老先生，我有急事要找逍哥。”塞克里道。
“杨逍啊……”殷天正顿了下，“他今日不太舒服，不方便见人，塞先生过几日再来吧。”
“不行啊殷老先生，我真的有急事，您让我见逍哥一面，我说几句话就走。”塞克里恳求道。
“都说了不见了。”殷天正似是不打算与塞克里多辩，欲关上大门。
塞克里犹豫了大概两秒，终于还是抬手按住了大门，阻止了殷天正的动作，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大不敬的，杨逍要是知道了也定然会责怪自己，可是殷野王轻描淡写地就这么揭过了崆峒帮卖大烟的事，这对商会盟怎么都交代不过去，杨逍若是知道了断然不会答应的，所以今天就算失礼，他也得进去见着杨逍再说。
何况今天这情况，实在太反常了……
“对不起，殷老先生，但是今儿我必须见到逍哥。”塞克里推开大门，不顾殷天正的阻拦，就朝着屋子里跑去。
“你怎么回事？！”殷天正大惊，“来人！来人！给我拦住他！”
家里的其他下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因为塞克里以前也经常来大宅，算是常客，怎么忽然要拦人了？
而塞克里趁着别人愣神的空档，直接熟门熟路地跑向了三楼，敲了敲杨逍的门：“逍哥，是我。”
但是房间内无人回应。
“你们都愣着干嘛？都去拦住他啊！”楼下的殷天正还在叫嚣。
塞克里瞧着殷天正就要追上来，终于也顾不得礼节了，又敲了三下门后道：“逍哥，我进来了！”说着一把推开了杨逍的房门。
推开房门后塞克里就看到，杨逍面白如纸地倒在床上，呼吸微弱，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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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野王力压以《入戏》入围的宋青书，强势角逐本年度最佳男配（x